第一章 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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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破烂烂的走廊地毯延伸至一道道被烧得焦黑的木门。
我看见一个浑身冒着焦烟的肥硕男子面朝上方,一动不动的躺在废墟里。虽然脸部已经被烧毁,但是我仍能看出他的目光正望向被炸穿的屋顶。
他的四肢已经不知去向,那敞开的腹部,如同展开了一朵霸王花般,腹腔里的内脏暴露在空气中,一览无余。
他的屁股飞到了二楼的护栏上,挂的老高。
不足20米外,一堆尸体也陪着这个胖男人躺着。远看上去就像是全魔乱舞,扭曲的四肢和散落的器官使得场面看上去就像是个舞会。纷飞的肠子是彩带,四射的血迹是礼花,暴露的骨骼是蜡烛,烧焦的臭味是熏香。
这里是红与黑的舞会,这里是血与黑炭的地狱。这里就是高级议会爆炸案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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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意识朦胧,头疼难忍,窗外照进来的光线刺疼着我的眼睛。我随手把挂在一旁的胸罩发泄似的扔向窗户。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茶几上有一堆的空酒瓶鳞次栉比的排列在那里,就像墓碑一样,告诉我昨晚酒精又杀死了我多少烦恼。
“啊,又来了……算了……”
我搔着脑袋,自言自语了一句,以此来打消“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的想法。好不容易用酒精冲走的了那么多东西,要是再有心地捡回来了,还不如现在就掏把手枪毙了自己。至少在自然想起来之前,先让自己保持被动。
于是我决定倒下把这个舒服的懒觉继续下去,心想就算上帝来敲门了,我也不会离开这沙发一步。
闭上眼,黑暗又笼罩了我。
我穿着脏兮兮的军装。这是我退役前穿过的。
我的脚底浮现出了一片尸海,我正在不断的下沉。
我痛苦的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无边的尸海,可是越挣扎就越下沉。恐惧感袭来。
最后,只有我的头部漏在外面,没被淹没。四肢无法动弹。
我抬头环顾四周,寻找挣脱的方法。可周围空无一物,只有数不尽的尸体汇成的海洋。他们都彻底死了,大多都腐烂了。有的尸体完好无损,有的尸体缺胳膊少腿。期望他们爬起来救自己简直是白日做梦。仔细的辨认,有的穿着像是士兵,有的穿着像是平民,有的穿着像是政要……
几次尝试着挣脱,却依然感觉不到周围的尸体有半点松动。我只能放弃。
发呆之余,我发现头顶的天空是一片晚霞的美景。与这肮脏腐烂的尸海极其的不搭调。
这算什么呀?
就在我着低头,心中抱怨之时,一道黑影覆盖在我眼前。
我的双眼迅速地追踪,以便能快速确认惊恐的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还未看清全貌,一股重压压在了我的脑袋上。我只能隐约能看清,重压的正体是一只脚。
我意识到,我的脑袋如地鼠般,就快被打入这没有波澜的尸海中了。
紧张感迫使我大爆粗口,“狗娘养的,看在老天的份上快把这该死的脚挪开!”可是这只脚却依旧在用力。
我大概能猜到这也是个尸体,毕竟这里是尸海,除了我以外只有尸体,或者说,我也是一具尸体?
“该死的你聋了吗?还是你压根连耳朵都腐烂了?”
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无情的践踏着。
慢慢的,慢慢的,我。
淹没了。
突然一个响声贯穿了这个世界。
那是我熟悉的声音,是枪声。
我张开眼,梦已经结束了。
我收回睡前的原话,感谢上帝用这特殊的“敲门声”让我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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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一个一闪一闪的广告牌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欢迎来到新突尼斯!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游客看到这块广告牌,都一定认为“这里就是投机客的天堂!”广告牌上一闪一闪的灯泡,好像是在告诉人们,这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是和过去不同的!这里不再是那个饱受平穷和炮火洗礼的突尼斯了!这里拥有无数发财、干大事的机会!但是他们完全不明白,想来这里抓住机遇,代价就是他们的性命。
想到这里我就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走在一条新建设的街道上,这里是新突尼斯改建区的一部分,周围都是奇奇怪怪的钢筋水泥和砖瓦土块混合的建筑物,甚至有的看上去就像是土制的电脑机箱。既保留了过去突尼斯的建筑风格,有参杂了现代技术。如此半吊子的建筑实在是不伦不类,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它们的确别具一格。
谁能想到在这座新都市建立的土地下,埋葬的是残破不堪的突尼斯。
“旧突尼斯重生了!新突尼斯诞生了!”
联合国这样宣布道。凡人们只能被这样的谎言所欺骗。只有深入这片土地黑暗的人才知道,突尼斯的阴影从未远去。在新突尼斯的“文明”之下,充满了暴力与野蛮,这是在新地中海战役时就注定了的。
这场21世纪中期由地中海南北两大阵营——欧盟与中东极端宗教国挑起的战争,席卷了正片地中海地区。揭开了世界的新秩序。
战后的大片土地根本没有政权去管理,因为他们根本无法与在战争期间就已经盘根于此的地头蛇们抗衡,况且战后的各国也都没有精力和实力去管别人的破事儿。他们只能在私下做见不得人的交易,来达成双赢的局面。就拿这个新突尼斯做例子,虽然名义上这片土地是属于联合国指派的欧美联合政府管辖的,但事实上整个城市的运作则完全是靠这些地头蛇们在维持。这种默认形式在战后的中东或非洲国家普遍存在。
当然这种体系不仅仅只有在地中海周边的国家,世界各地,或多或少的有国家或者地区也有这类体系,只是没有地中海附近这么猖狂罢了。就连美国这样的超级强国也被这种体系所瓦解着。这都是新地中海战争所诱发的。
被划入英语圈的新突尼斯以及地中海周边地区,表面上和其他文明都市一样。和睦的家庭,灯红酒绿的商业街,光鲜亮丽的表面世界,医疗、教育、政府职能部门像发达的西方国家一样运作中。维护着这样的光明世界。但一旦美好大荧幕被撤下,无底的黑洞就会浮出水面。幸好,黑暗与光明之间也保持着默契,从不有越界的大动作。所以一般人的世界里不可能接触太多黑暗面,也不会认为自己活在黑暗里。
所谓的和平也只是掌握权利的人欺骗平凡世界,渐而欺骗自己,让自己也沉浸在自己幻想的和平中。欺骗,这才是和平的本质。相互欺骗,自欺欺人。
与欺骗的虚假其相对应的是满街真实的义体、装甲和武器,他们被称为“特修斯”。这些就是战争的“后遗症”,这是无论怎么欺骗世人,都无法根除的“病症”。
习惯了周围环境的我百无聊赖地点了一根烟。用烟味儿掩盖这街头巷尾传来的臭气。
说句实话这条街上的气味并不怎么好。事实上,常驻在此地的人都明白,在这个都市的街角、巷子、垃圾箱里,随时都可能藏着尸体,所以空气中经常能闻到隐约的臭味儿。不用怀疑,那绝对是尸臭。托这群有“职业道德”的处理班和这里新建楼房的福,臭味大都经过了处理和掩盖。不然的话,想必防毒面具和除臭剂绝对会卖得脱销。
所以我才热衷于吸烟。麻痹自己的鼻子,顺便架空自己的脑子,一举两得。
我并不在乎烟酒会给自己的肉体带来多大的伤害,我只在乎我的精神会不会在我肉体毁灭之前消亡。
一支烟过后,我走到了目的地。
黑星酒吧(BlackStarBar)。这是一间两层楼高的建筑,楼下是营业区,楼上是老板的私人区。
我进店里,里面一如既往。一个木桌四个木椅是店里的标准配置。里面的装潢有如西部片中的酒吧场景。座椅上,不是坐在一起打牌的小群体,就是左拥右抱的男人和两三个妓女。这里仿佛就是恶棍和笨蛋的集会所。
我坐在吧台上,向酒保叫了一杯伏特加,重新点燃一支烟,极力地想要驱散这些蠢货在空气中传播的气息。在我看来,哪怕是有一点点习惯了这种气息都可能被感染成蠢货。
就在此时,一个蠢货向我靠近。我能感觉到,即使我背对着他。
“这位小姐,一个人啊?要不要……”
“如果是想让我陪你的话,那就别说出口了,否则我就让你唱《伏尔加之歌》。”
“唱歌?我喜欢。”说着,他把手勾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们去房间里一起唱啊。”
这就是他下一秒手掌被匕首钉在吧台上的原因。
我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让他失去了平衡,顺手就掏出匕首将他放在我肩上的手钉在了吧台上。
“啊啊啊啊……你这臭娘们儿!啊啊啊……”
我打量了他一下,果然是个典型的亚洲蠢货男人,染了一头蓝发,还涂着眼影,满耳朵耳环,打扮的不男不女的。
我一脸嗤笑的看着他。
“哈?我就说什么来着?人妖先生。不过你的歌声真是够难听的。”我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他一拳,把他打昏。把匕首收回鞘中。
酒保边擦着酒杯,边看了看这里的情况,完全不以为然,要是问为什么的话,看看这满吧台的刀痕就知道答案了。所以自然其他的蠢货们也不会多管多问,只是自顾自地喝酒打牌玩女人。
“嗨!瞧瞧谁来了,我们的米歇尔·斯图亚特女王,一来这儿就替我们解决一个闹事儿的笨蛋呀。”
说话的是这间酒吧的老板,鲍里斯·史密斯。他是个总是笑眯眯的黑人,有个双下巴,个头不高,但是很壮。脖子上戴着两条大金链子,整天穿着紫色西装,肩上挂着白围巾。
他从2楼楼梯处走下来,来到我位子附近。一脚踹醒了倒在地上的那个蠢货。
“把这帮蠢货扔进垃圾桶就是我的工作。前一阵子在中心区解决一些事情,所以有段时间没来了。”
鲍里斯对着那个蠢男人低语,“今天是这位大小姐仁慈,赶快从我的店里消失!小丑。”
让我感到有趣的是,他即使是在动粗的时候依旧面带微笑。
“你们他妈的给我记住了!该死!我要让我的大哥弄死你们!”
蠢货像狗一样的狂奔出去了,临走时依旧出言不逊。我们没有理他,只是让他一人狂叫着逃跑。他也许会去叫他那所谓的大哥,那样他会更惨,因为当他大哥从他嘴里问出我的名字的时候,他一定会被无情的抛弃。没有人敢轻易惹我。
米歇尔·斯图亚特等于处理人,处理人等于麻烦们的噩梦。这条铁律是这个地方生活着的人们必须知道的。一旦犯规,等待他们的就是噩梦的开始。
鲍里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就用扯家常的语气问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米歇尔。”
“昨天傍午刚回来。”
“我猜你是去调查那次高层会议爆炸案了吧?”
这黑鬼猜的真准,我心里嘀咕。
“看来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直戳我痛处,鲍里斯的猜测能力依旧犀利。2个星期前,我受一个叫“海克斯”的组织的委托,前去调查一个案件,内容是关于本地势力高层参与的会议发生爆炸,大量势力首脑和高级要员被卷入其中,伤亡人共达26人。“海克斯”的VIP在那次事件中当场炸死,他们不相信本地警方于是委任我处理。而我到了现场才发现被雇佣来此的不止我一个,各种帮派势力的人都聚集于此,连警察都被排挤在外。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这里的势力或多或少都对警察这个想在已成体系中插上一脚的组织有些敌意。
现场调查异常困难,周围的目击者看到我们也纷纷逃离,估计是已经快被同样的问题问吐了。我能做的最多就是推测爆炸的手法。要我找出凶手实乃强人所难。无功而返的我至今还被这件事情牵连着。说出来简直是丢我“处理人”名号的脸面。我不想多说,于是就直切下个话题。
“我就是来换个心情的,别提那种事情了。说说看,我离开这里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哄哄,那看来你的心情是好不了了,这段时间可是天下大乱哦。”
他递给我一份《新突尼斯日报》,上面标注的日期是2072年3月30日,版面上给了一个大大的标题——《萨德连环杀人案》。从事件发生的日期上来看,最初的两期事件发生时我手里还没接其他活儿,但我完全没有耳闻呢。不过杀人什么的在黑暗社会里也是很普遍的事情,谁记得住呢?
“已经发生4桩了,虽然杀人案什么的在这里并不少见,但是这个真是实属猎奇!”
“萨德?”
“是媒体自作主张给杀人犯取的名字。好像是指……‘S&M’中‘S’的原型,全名叫……叫什么来着?”鲍里斯开始卖弄仅有的学问,他不是个文化人,对于典故什么的不是很了解。过了很久才憋出一句“Sadomasochism!”
我摆出死鱼眼看着他,对他摇摇头。这家伙完全不明白我是想问为什么要取这种变态名字,而不是想听原型的由来。
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意思,紧接着说。
“抱歉,是我没说清楚。事情是这样,目前发生了多起针对女性的连环杀人案,所有的现场都有相同的特征,死者身上布满了就像受虐的痕迹,并且都以自杀作为结局。”
“难道不是故意伪造成自杀吗?怎么听都是拙劣的掩盖败露了。”
我忍不住了,就直接破口道。而这个黑鬼则依旧温吞似水的说话。
“并非如此,先听我说完嘛。‘伪装’和‘败露’这两个词用在这里显然不合适,应该说是萨德故意留下线索,他的作案手段大大咧咧,且有明显的出入痕迹……话说那些女人真是漂亮啊,真是极品。死了真可惜。”
鲍里斯把头靠到我耳边,故作小声的说道。“我从警察那里弄来的小道消息,那些女人貌似是受不了虐待,被逼着自杀的。更具体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说来……”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头皮有些发麻。
“这么说来,今天下午我的住所楼上……”
我回想起下午调查的事情。
从噩梦中醒来的我带着宿醉的状态,跌跌撞撞的上了楼,找到了枪声所在的房间。我一脚踢开门,举起手中的柯尔特巨蟒,闯进了房间。
“他妈的,谁在我楼上放……的枪……”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慢慢的闭上了嘴。因为对一个死人喊话实在有够蠢的。
少女的太阳穴上有个深红色的洞,里面不断地在往外面流出粘稠物。就这样,她手握土制手枪,一动不动地趴在电脑荧幕前,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胸罩内裤也都落在地上。两只眼睛空洞无比的向着地上,脸上挂着眼泪鼻涕。最令人记忆犹新的是尸体的下体部分还插着一根开启的**棒。
这一幕结合在鲍里斯介绍的事情使得我感到异常诡异。
“喂喂喂,不是吧!你是说你家楼上的女人在爽的时候给自己的脑袋开了个大洞?”
“……”
“别想太多,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自从杀人案轰动了社会以后,许多人像是得了传染病一样,开始模仿式这种病态行为。技法相似,但是比起萨德更显拙劣,所以非常容易侦破。”
他说道这里,我明白了萨德的案件是怎么在众多类似案件中“脱颖而出”的了,精湛的致死手法是关键。然后鲍里斯一脸坏笑的说,“简直就像是性变态邪教一样。”
这个人的恶趣味我已经习惯了。我对他摆摆手,示意让他收起脸上的病态表情。
“果然住在这个腐朽的地方,人也会开始不正常啊。”我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透明的液体泛着琥珀的光泽,漫不经心的说道。
“如此说来,我开始有些在意了……”
鲍里斯抱起双臂,很快转而用有些不安的语气说道。
“上周二,我们店里有个女孩儿4天前提出要休假2天。2天后却没有回来,我打电话过去确认,电话无人接通。然又准备上门看看情况,但是她家里好像没有人,门锁着。”
“你怀疑她也……可能是跑了呢?”
“很难说,毕竟在这里干这一行的天天都要和各式各样的病态、战争狂接触,难免会有几个逃跑的,这我也都习以为常了。但如果发生什么的话,我就很困扰了,何况是现在这种快变成传染病一样的趋势……或者,更不测的话……”鲍里斯欲言又止。
于是我替他说了下去。“你是怕你们店里的小姐也被萨德杀了吧。”
“正是如此。那有劳你去做一番调查了。”
说着,他从西装的内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1000美金,定金。”
“嘿嘿,看来你早就盘算好了,老狐狸。说那么多只是想给我下套吗?”
“放心吧,不是要你去解决什么,我只想知道那女人的安危就好。”
我便收着钱,边用冷漠的语气问他:“一个妓女至于要1000美金吗?”
“我这1000美金可不光是为了那一个人,”他手指了指在那些蠢货身边的女人接着说“同时是在帮那些丫头们买个安心。”
“哼,知道了。”
黑暗世界的交易就是这么简单,你给钱,我办事儿。不需要过多的契约,一个口头约定就行。这点还是很讨我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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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鲍里斯给的地址,我离开黑星,从新突尼斯的改建区来到了平民区。
自从新地中海战役结束后,世界各地大量人口涌入,就像淘金时代。人们在这混乱的土地上寻找着机遇,平民区自然成了落脚地之一。这里可谓是鱼龙混杂。
平民区地形四通八达,相当的复杂。我虽然依旧记不清路,但是比刚来的时候强多了。数量众多的小型集市在整个平民区随处可见,这使得环境非常糟糕。在这里买东西不睁大眼睛,可是会被砍的血本无归的,我可是吃过大亏……啊,各种不好的回忆啊。
绕了好几圈,终于到了目的地。
可是,被人捷足先得了。几量警车停靠在居民楼下。楼下的大门贴上了两条写着“keepout”的黄条,几名穿着重型装甲的警察把守门口,驱赶着对机甲感到好奇而围过来的的孩童。有许多路过的人驻足围观。
我身材并不高,但也很难在人群中混进去,这些穿有现代装甲的警察也都不是吃素的。我点了根烟,四处走动,总算给我找到一条特殊的路——楼外的空调机箱。而小巷里也有两个警察在徘徊把守着,潜行暗杀是我从军时的拿手好戏。我轻巧的趁着对方的视野盲区快速靠近对方的背后勒住了对方的脖子,压迫颈动脉几秒后对方失去了意识。接着我用相同的手段又解决了第一人。
我踩在小巷的垃圾桶上,轻轻一跃就抓住了2楼的窗户,然后一路踩着室外空调机箱,进了5楼。由于小巷相对阴暗隐蔽,所以潜入很轻松。
我从5楼的窗户跃入室内,这里是我的目的地504室的隔壁,503室。这里并未被改建过,还保留着老式传统的构造。所以瓦墙土壁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我能很轻松偷听到。有两个警察在对话,貌似是一个警官在对下属问话。
“具体情况怎样?”
“被受害人被水果刀刺穿眼球直达大脑,当场毙命,死前发生过**,凶器应该就是掉在地上的这把水果刀,水果刀上留有明显的指纹,鉴定下来是死于上周二,死者为26岁,名叫萨琳娜·罗西,意大利籍,是一名黑星酒吧的小姐。”
“还有什么线索吗?”
“有报案邻居的口供,说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预兆。给人的印象是个阳光的女人,很难想象她会这样自杀。估计是邻居看到那场景误认为是自杀了吧,看来他们还不知道这是他杀。”
“啊,该死的。这种信息毫无作用!但是多半可以推断不是萨德了吧……”
诶?已经下判断了?萨德就这么好分辨吗?
无奈而又严厉的语气贯穿了墙壁,传入我的耳中。我叹了口气,心想鲍里斯又要头大了,是不是该劝他开个“妓女安全自卫培训班”什么的。
“喂,偷听有趣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吓了我一条,我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梳着背头的笨蛋警察,奥兹·德雷克,正靠在一个房间的门口。
“白痴,别吓唬我啊!”
“嘘嘘嘘……轻点。”
“切,该死……你怎么会在这里?发生命案的房间不是在隔壁吗?”
“第一,作为一个警察,调查周围的环境本身就是探案的重要一环;第二,我是来上厕所的;第三,你果然是冲着系列‘萨德’案件来的吧。”他边的得意的说着,边竖起大拇指指向身后的厕所。
我相当讨厌他这种如电脑代码的排列式对话方式,这种服役期间长官对下属教导的语气着实让我生气,我说道,“既然你明白,那就开门见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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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听被逮住后,奥兹并未揭发我,因为他也明白这样做他可没好果子吃。
多亏我们都曾在“法国外籍雇佣军团”服役,并且还是同期,在“新地中海战役”中我们被编制到了一个队伍。我的本事,他已经在作战中彻底的领教过了,惹火我绝对不明智。
退役后,我们都选择了新突尼斯作为栖身之所。他带着他妻子搬迁于此,成了刑警中的精英,而我则选择了做一个“处理人”,收人雇佣干脏活。
我向他调查具体情况,本来不打算能从他口中知道什么,但是出乎意料的,他愿意告诉我,但要找个适合的地方。毕竟这栋楼可是案发地,门外还有其他警员。
我明白,他会说出口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他们也无从下手,所以需要其他方面的协助,不管你是黑是白。
我提议去我的住处,他同意了。之所以叫做“住处”而不是“家”,是因为我实在不认为这片土地上有地方能叫做“家”。我所走过的街道,踩的每一步的地下都肯能埋着一具我亲手了结的尸体。
我悄悄溜出“凶楼”,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不久之后,奥兹也来到这里。他很自然的一屁股坐在了我的“宝座”沙发上。
“哈?刑警中的精英真不错,有一个人单独行动的权利,连假都不用请的吗?”
我不爽地调侃道。说着,我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随手扔了一瓶给他。他灵巧的单手接住,默契的就像服役时那样。
“优等生的待遇,差生只有羡慕的份儿哦。”他好像并未看出我对他随随便便的态度的不爽。
“好了,不和你废话了。”我喝了一口啤酒。“你们警察这边了解了多少?”
奥兹毫不犹豫的就开口,丝毫没有遮遮掩掩。“自从萨德凶杀案起之后发生了共12桩类似的杀人案。所有的报告期初都被认定为自杀,但深入调查后皆查证为他杀,并且死者生前遭到不同程度的性侵犯。犯案过程非常接近,难以辨认。只有萨德的案件可以确认,仅有4桩是萨德所为。其中2人的身份分别是贵族学校的学生和毕业生,另外的2人一个是良家妇女一个是高级妓女。目前唯一能找到的共同点就是她们各个美若天仙。”
“那些我都知道,我想知道更多。”
“那只好恕我无能了。”他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不是负责这种案件的精英刑警吗?你自己就没点有用的分析吗?刑警大人?”
“你也好歹是个地头蛇吧,知名的‘处理人’小姐。何必知道我这种低你一等的凡人的想法呢?还是说这次雇佣你的老板想听?”
这是试探的口气,我明白奥兹的心理,他对恶棍嫉恶如仇,对这个地方的阴暗面表面上没有什么意见,但心里还是非常厌恶的。比起我,他更像是阳光下正义的伙伴。所以他愿意透露情报的人也仅限于我和他的同事们。
“那边才不需要什么分析呢,只想知道刚刚那个女人的死活,以及凶手是不是萨德。”
奥兹摊开双手,嗤笑着说道。
“好吧,我对于刚刚你偷听的案子,我可以大方的告诉你,那并非萨德所为。”
“为什么这么肯定?萨德到底有何高明之处?”
“也不能算高明,但的确过人。他的案件从不对女性实施侵犯。已经沦为自己玩物的女人却没动色欲,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的确显得‘高明’。当然,如果是个性无能那就另当别论了。而且他还有个特点就是从不亲手杀人,死者都是被逼至自杀。”
“难怪你们能这么轻易的就确定了。”
“啊,真是个淡定的人啊,能把握自己的裤裆。我要是抓住他了,一定要向他学学怎么忍住诱惑。从军生活的时候我就对女特务什么的完全没抵抗力啊。”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说出这句话,我只能摇摇头,哀叹一下这个结了婚的蠢货。
“我真想知道艾琳知道了会怎么样。”
“别啊!”他慌慌张张地说。“我就随口开个玩笑而已!”
安定了情绪之后,他咳了两声,态度变得严肃。
“那么说说看你那边的情况吧。”
“你指的是什么?”
“别打马虎眼,高层会议爆炸现场,我的人看到你在那里哦。”
警察的眼线还真多呢。情报交换并不过分,于是我也爽快的开口了,“真麻烦……从哪里说起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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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星期前的早晨,我收到了来自一个组织的委托来到了那个人间地狱——高层会议爆炸案现场。
过去我也来过这里,原本屹立在那里的华丽建筑——唐人大酒店,繁华的街道、色彩各异的霓虹灯是这家大酒店的标志,而如今已经面目全非。那座6层的酒店现在只剩下3层的高度,四散的瓦砾铺满了周围的街道,周围被殃及的建筑物也彻底被掩埋。
唐人大酒店原本是当地华侨帮派所建,用于接待特殊权贵们。这次也一样,用作高层们开会的场所,不料却成为了这些VIP们的墓地。
自己的地盘上发生这种事情对于华侨帮派来说绝对是莫大的羞辱,所以这次比起警察,更加积极主动的其实是那些华侨。当然,首脑和VIP被卷进这次爆炸事件的势力也不能默不作声,其中包括俄罗斯雇佣军、意大利黑手党、墨西哥毒贩以及新突尼斯和平党。他们纷纷介入,丝毫没有要落后于华侨们的意思。一方面他们考虑到是华侨所为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他们又害怕帮派的底细可能被第三方发现。然而最让人顾虑的还是这次高层们的会议内容。下级人员不可能对其有所了解,而上级也是嘴巴闭得死死的。那些家伙们都想从死人嘴里挖掘点真相,我也是为此而来的。
让我感到好笑的是迟来的警察们的尴尬,想插手却遭遇排挤。恼怒之下甚至和当地的恶棍们发生口角,演变至持枪对峙。
我也算是个“知名人物”,所以那些混混流氓对我退让三分。我顺顺利利的就进入废墟展开调查。
我拿出了3楼的平面设计图。
会议召开在3楼,而没有被炸个稀巴烂的也就只有底下的这3层,本来封顶的空间现在却开了个大天窗。从这点上来看,爆炸的起始点应该就位于第3层或第4层。从没有完全炸穿3楼的地板来看,起爆点应该是位于4楼。当然这都是猜测,具体定论要到内部才能了解。
爆炸现场很壮光,破破烂烂的走廊地毯延伸至一道道被烧得焦黑的木门。
我看见一个浑身冒着焦烟的肥硕男子面朝上方,一动不动的躺在废墟里。虽然脸部已经被烧毁,但是我仍能看出他的目光正望向被炸穿的屋顶。
他的四肢已经不知去向,那敞开的腹部,如同展开了一朵霸王花般,腹腔里的内脏暴露在空气中,一览无余。空虚的上半身躺在一个焦黑的大坑里。
他的屁股飞到了二楼的护栏上,挂的老高。
不足20米外,一堆尸体也陪着这个胖男人躺着。远看上去就像是全魔乱舞,扭曲的四肢和散落的器官使得场面看上去就像是个舞会。纷飞的肠子是彩带,四射的血迹是礼花,暴露的骨骼是蜡烛,烧焦的臭味是熏香。
我大致能猜测到,爆炸的起始点就是这个已经炸开花的死胖子。只有死胖子的尸体是收到冲击最严重的,面朝上的部分基本被毁。而其他人则被强大的气流席卷着扔向了四周,人像是中国的麻花一样卷曲。骨头不如肌肉伸缩性强,所以折断程度相当严重。
如此强大的冲击,而这个胖子的尸体却没有完全被撕碎,从受损程度上来看爆炸应该在这胖子的正上方空中,距离胖子有点距离。那么起爆的具体位置就与刚刚的猜测相符合了,应该就是4楼。简单来说就是以躺倒的死胖子腹部上方的空中接近4楼的位置为中心,所有的物体都被热浪冲上了云霄。
严肃的会议变成了空前的爆弹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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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些了。后面的事情就和委托人有牵连了。”
“我明白,保密,行业规矩。”
奥兹说完就闭上了嘴。走向我的电视机,从橱柜里掏出一大叠碟片,寻找自己喜欢的电影。然后自顾自的看起了电影。而我沉默不语,倚着墙斜视电视机上的画面,点了一支烟。开始消磨自己的意识。
奥兹看来是没打算回家。自打我来到这里之后,他就经常来串门。感觉就像是可怜我一个人寂寞,或者说是在关注我的生活。不,果然还是用“可怜”这个词更确切吧……
我讨厌被这样可怜,但是我却不排斥这样的生活,战友来拜访,看看碟片喝喝啤酒。这本就该是士兵的日常生活。虽然我已经退役了。
这样看来,我还是相当留恋过去的时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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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海,又是尸海。
无边无际的尸海。
我浮游在尸海上,面朝着天空中的黄昏。
橙色的空中,漂浮着泛黄的云彩。
巨大的夕阳,就像是在释放能烧毁一切的力量。
就是这样的天空中,我看见了一个黑点。
越来越大。
越来越大。
我意识到它是在下坠,朝着我下坠。
我估算了一下,在命中我之前,还有3分钟左右。
可是一瞬间。
他的体积在我眼前放大了几十倍,它就在我面前。
我看清了,这是烧焦的肥硕尸体。
我连忙翻身躲避。
肥胖的尸体撞击水面,掀起巨大的波澜。
我被淹没了。
我睁开双眼,呼吸急促。一下子从噩梦中醒来。
直到我入睡之前,我记得我们看了一晚的电影。
我发现自己躺在墙角睡着了,身上披着一条毯子。房间里空荡荡的,看来奥兹已经走了。我坐在角落里,调整着自己混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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